“我只是一個猜測！”喻禾星連忙解釋, “因為我真的不相信Lemon會打假賽，雖然我跟他不熟，但我覺得他沒有必要賭上整個職業生涯去掙這一時的錢, 而且單單某個選手打假賽的話沒有那麽高的回報率, 一般是……整個戰隊。”

沒錯, 像遺跡戰爭這樣獎金高得離譜的比賽，超一線戰隊隊員打假賽的幾率可謂微乎其微，尤其今年的DE頗有冠軍相, 那世界賽冠軍一千八百萬美金，過億人民幣的獎金不比打假賽誘人？

假賽一旦坐實就是身敗名裂, 而且MOBA游戲百分百的去輸、贏，還不能讓裁判和觀眾看出破綻，大多數情況下是連帶教練在內的所有人從BP就開始演。

單一隊員打假賽的情況不是沒有，主要是這麽做的成功率普遍不高，尤其是隊內大腿太粗，生拖都能拖贏的前提下。

但蕭夜不願相信，而喻禾星察覺到蕭夜對隊友的信任後，喻禾星在主觀上也不願意相信Lemon打了假賽。

那麽排除掉所有錯誤答案，剩下的那個再離譜……

蕭夜點頭，“我明白, 只是我沒有考慮到這一層。”

在自己作為醫學生的前提下。

“我也是看到那個景燃，才聯想了一下。”喻禾星說, “所以會有這個可能性嗎？”

“會。”蕭夜坐回沙發，拍拍旁邊讓喻禾星也坐下, “人類大腦非常覆雜, 一點點小差錯都會體現在行為上。”

尤其是在競技體育, 大腦和雙手, 配合能夠救人於水火的肌肉記憶。這些在本質上無疑都是依靠大腦的，那些所謂的“腦子不記得了但手還記得”，實際上也是大腦印刻在記憶裏的痕跡。

那些神之反應，大腦永不忘記。

接著是沈默，兩個人都沈默著，甚至有一瞬間學醫的蕭夜寧願相信隊友打了假賽，也不想Lemon腦子裏真的長了什麽。

喻禾星不知道該怎麽辦，默默地給蕭夜遞了茶杯。

蕭夜接過來喝了一口。

“過完年吧，我讓林哥組織一次全員體檢。”蕭夜潤了潤嗓子。

他發現喻禾星很不安，約莫是嚇著了，便自己先緩下來，“你看，你思維發散得挺厲害，以後肯定是個好隊長。”

喻禾星見他還能開玩笑，放松下來，“你要傳位於我了嗎父皇？”

“是啊，以防你背著我買把霜之哀傷*。”蕭夜又喝了口水，“走吧，我送你去小區門口，天黑得早，回家去吧。”

他把喻禾星送到路邊，看著出租車開走之後自己又站在原地吹了會兒風。他想抽根煙，但這是人行道，於是掏出手機便給林教練發微信邊往回走。

深冬的風吹得人腦瓜子疼，但蕭夜可能是在北歐那種地方呆久了，倒沒覺得有多冷。身旁的行人低頭捏著領子腳步飛快，有人不小心撞到他，低聲說一句抱歉。

林教練看了他的微信後發來了一串省略號。

但還是接受蕭夜的建議，說年後歸隊立刻會安排體檢。

此時蕭夜只希望是虛驚一場，或許歸根結底只是Lemon上年紀了？畢竟人是一瞬間老去的……

回到基地後，蕭夜在訓練房裏傻坐著，盯著電腦屏幕上DE的戰隊名和圖標。

他開始反省自己，反省自己不夠敏感，沒能更早發現……或者說如果今天不是喻禾星發散思維從車手身上聯想到Lemon，他至今都不會發現。

發了會兒呆，他手機震動了。您關註的主播【Pl：屠龍】開播啦！

這麽快就到家了，蕭夜點進去。

剛進直播間就看見一溜的彈幕……

【彈幕：屠龍！屠龍！屠龍！】

【彈幕：來晚了，屠龍什麽梗？】

【彈幕：天梯第一ID前面的隊標不是條龍嘛？】

哦，DE戰隊的全稱是“Dragon’s Echo”，的隊標是一條黑龍的剪影，而蕭夜的ID是註冊隊員，所以ID前面有隊標。

原來屠的這條龍是我啊。

前天梯第一的當務之急是奪回王座，所以屠龍少年一回家就心無雜念上線上線。

距離春節還有三天，這幾天喻禾星的家門檻快被踏爛了。

上門拜年的人從早晨八點多就登門來恭賀新春，一直到十一點多喻竹水一家要出門了才結束。尤其喻竹水一直有在資助貧困生，那些孩子和喻竹水自己的學生一樣，逢年過節都準時準點地上門問候，這麽多年喻禾星早就習慣了。

早就習慣的結果就是……

大家都這麽熟了我稍微多睡會兒你們應該不介意吧！

當然了，最後還是會被張女士強行開機起床，並且打扮得漂漂亮亮。

“這個帽子哪裏來的？”張女士給他搭配衣服的時候忽然在衣櫃裏看見一頂紅色針織帽。

喻禾星處於半懵半傻的狀態，“嗯，要還給他。”

屠龍項目從大年三十進行到大年初三，還未成功。

蕭夜的大號這幾天一直沒有打，蕭夜打的是小號丸犢子，已經快一萬分了，但招架不住喻禾星贏一局輸一局，白打。

大年初一的零點。

【Night：春節快樂！】

【Pl：春節快樂！】

大年初二。

【Pl：你一個人在基地過年的嗎？】

【Night：嗯，怎麽了，你打算來物理屠龍嗎？】

大年初三。

【Pl：開門，屠龍。】

【Night：容我穿件衣服。】

“你在基地裏不穿衣服？”喻禾星在801門口等了半分鐘。

來開門的蕭夜告誡自己氣出病來無人替，“因為我剛洗完澡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蕭夜笑笑，讓他進門，鹵蛋不知道從哪直接撲過來一頭栽進喻禾星懷裏，“靠。”喻禾星被貓撞了個結實的，“你是橘貓嗎？”

“12斤了。”蕭夜說，“你怎麽忽然跑過來了？”

喻禾星抱著貓，面色不善，“屠龍。”

“還沒沖上來？不應該啊。”蕭夜的頭發吹了個半幹，他撥弄了幾下，身上是一件白色針織衫和淺色牛仔褲，整個人很慵懶，“坐，我給你弄個喝的。”

真不追問了，喻禾星抱著12斤的小胖貓在沙發坐下，撓撓下巴薅薅肚皮。鹵蛋完全不怕生人，在喻禾星懷裏快樂地撒潑。

蕭夜給他榨了杯果汁，整個人帶著洗發水沐浴露的味道，“粘你一身毛。”

“沒事我不怕。”喻禾星伸著胳膊把果汁接過來，“這兩天一直在白打，贏了輸輸了贏，你還是第一。”

蕭夜點點頭，“沒事，國服的天梯單排向來很玄，再打打就上去了。”

果汁很甜，不曉得是不是北歐幹燥的冬季產生PTSD，喻禾星噸噸噸地喝完一大杯，噸完了說明來意，“我媽聽說你一個人在基地過年，讓我來給你送點東西，順便把帽子還你。”

“嗯？”這是蕭夜沒想到的，驟然有些受寵若驚，“什麽……東西？”

畢竟此人看上去兩手空空，連點擊就送的屠龍寶刀都沒有。

“在車裏。”喻禾星把鹵蛋放下來，“跟我一起拿一下。”

可不得一起拿嗎，整箱的水果、牛奶、飲料和各種零食大禮包，把豐田塞得滿滿當當。蕭夜甚至有一瞬間在後備箱這兒找找哪裏掃碼付款，“這、這麽多？我是快要退役轉行開超市了嗎？”

“我媽說你不用有壓力，我們家年年都這麽多，我爸的學生以前還送過很貴的補品啊酒什麽的，我爸不收，後來就帶些這種便宜的，水果牛奶之類。”喻禾星解釋，“你就當幫幫忙了，否則放久了也是浪費，反正放在基地裏，人多。”

這麽說確實是不必推脫了，但蕭夜還是覺得很誇張。

“這多不好意思。”

“我爸桃李滿天下，扛吧，我們家年年都這麽往外送，親戚都怕了。”喻禾星說，“我們RTF基地已經拉了兩車，今天早上山竹去我家拉的。”

於是惡龍哼哧哼哧地把屠龍少年帶來的寶物們一件件搬進巢穴，並索要了張女士的手機號碼，發去短信表示感謝。

“還有一件事。”喻禾星把紅帽子還給他，“不是說了教我怎麽控局嗎，說完就不管了。”

蕭夜無辜，“我沒有不管。”

他尋思這兩天不是過年嗎，過年你不是得四處走動嗎。

“是啊你只有兩件事沒有管。”喻禾星瞪他，豎起兩根手指頭，“這也不管、那也不管。”

給蕭夜逗笑了，“好好，我的，我今晚拉人和你五黑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喻禾星立刻斂了氣勢，能屈能伸。

最近春節直播間的觀眾只多不少，尤其喻禾星掉到天梯第二後越輸直播間熱度越高。導致他一開播就湧進大量的觀眾訓練有素地發彈幕。

所以等喻禾星回去之後，蕭夜點進他直播間，彈幕是這樣的——

【彈幕：今天喻禾星當1了嗎？】

【彈幕：今天喻禾星比蕭夜1了嗎？】

【彈幕：傳下去，喻禾星要超越蕭夜的1，成為0】

【彈幕：傳下去，喻禾星要攻了蕭夜做他的1。】

蕭夜看得……五味雜陳。

然後耳機裏傳來主播的聲音，是喻禾星打完了切出來看彈幕。

取景框裏戴著大耳麥的小酷哥面無表情，垂著眸，“什麽意思啊？什麽叫當1？什麽叫成為0？天梯排名還有第0？”

【彈幕：……】

【彈幕：救命我不知道該不該給他解釋。】

【彈幕：或許你可以動動手指頭上網搜一下？】

【彈幕：媽媽不準你搜這種東西！】

嘭。

一個組隊邀請打斷了喻禾星的思路，喻禾星放下手機擡眼一看，是蕭夜在組他。

“下播了，去打五黑。”喻禾星笑著點擊關閉直播，另一邊蕭夜松了口氣。

好險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*霜之哀傷：《魔獸世界》中阿爾薩斯弒父的武器，被玩家親切地稱為“孝子劍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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